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成何体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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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九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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是有几个太监、宫女探头探脑过。如果这也是端王派来的人,那就显得过于小儿科了,比起“准备搞事”,倒更像是“装作准备搞事”。暗卫怕他们明修栈道,暗度陈仓,一边盯着灵堂,一边反而加派了更多人手去邶山附近查探。

    这是庾晚音有生以来度过的最压抑的春节。丧期禁乐,宫中一片死气沉沉,自上而下闭门不出。大祸将至的气息如泰山压顶,连雪花都落得迟缓了几分。

    唯一的安慰是,夏侯澹的情况似乎好转了。

    萧添采每天溜进来给他面诊一回,望闻问切仔细体检,还要做一沓厚厚的笔记,试图推断出他体内那毒种的成分。夏侯澹表情轻松,只说头疼没再加重。稀奇的是他胸口那道伤口倒是恢复迅速,如今转身举臂都已无大碍。

    庾晚音道:“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。”

    夏侯澹问:“什么?”

    “你想啊,当时图尔明明声称这伤口无法愈合,但放在你身上,莫名其妙就愈合了。”庾晚音沉声分析,“而且你这次头痛发作之后,伤口却好得更快,不觉得奇怪吗?”

    萧添采在一旁插言:“这么说来,确实有些反常。”

    资深网文读者庾晚音道:“你所学的医书里,有‘以毒攻毒’这概念吗?”

    萧添采道:“啊。”他思索片刻,点头道,“如果两种毒都是羌人的,确实有可能彼此之间药性相克。”

    庾晚音大受鼓舞。“去查查看吧,直觉告诉我这是正解。”

    萧添采应了,却迟疑着没有告退。“娘娘,可否借一步说话?”

    庾晚音愣了愣,心中一沉。一个医生要“借一步”说的,通常不是什么好话。

    夏侯澹却笑着拍拍她,道:“去吧。”

    庾晚音只得往外走。她背后没长眼睛,也就看不见自己身后,夏侯澹投向萧添采的威胁的眼神。

    两人走到偏殿,萧添采转过身来,单刀直入道:“娘娘还记得先前的许诺吗?”

    庾晚音正等着他通知夏侯澹的病情,闻言一顿,霎时间起死回生。“哦哦,放走谢妃是吧?嗐,我当是什么事呢。没问题没问题,等跟端王决出胜负,我做主,送她安全离开都城。”

    萧添采却欲言又止。

    庾晚音:“?”

    萧添采似乎在绞尽脑汁斟酌措辞。“陛下自然是吉星高照……但端王狡诈……”庾晚音懂了。

    对方想说的台词是:万一端王赢了,谢永儿岂不是走不了了?

    庾晚音先前没仔细考虑过这一节。如果是从前的她,或许会当场点头,提前放人。但今时不同往日,她已见识过世间险恶,便无法阻止自己想到:万一谢永儿出去之后又投奔端王呢?即使谢永儿是真的一心归隐,端王又怎会轻易放过这个情报来源?

    “这样吧,”她缓缓说,“等太后出殡当日,端王跟着发引的队伍出城之后,我派人送谢妃从相反的方向离开都城。”到那个时候,端王再找她也来不及了。

    她原以为萧添采还要争论两句,没想到这少年相当明事理,当即跪下行了个大礼。“娘娘大恩,臣当谨记。”

    庾晚音忙将他搀起来。“别这样,我受之有愧。之前答应过放你跟她一起走,但眼下陛下这毒尚未找到解药,实在还得依靠你。”

    萧添采沉默了一下,温声道:“臣从未想过离开。谢妃娘娘余生安好,臣便别无所求了。”

    庾晚音忍不住露出了仰视情圣的眼神。“其实你也可以别有所求的,大家不介意。”

    萧添采僵住了,不自在地低下头。“臣……臣自知入不了她的眼,也入不了她的心。与其弄得相看生厌,不如送她离开。日后天大地大,她每见一处山水,或许也会忆及故人。”

    情圣,这是真的情圣。

    庾晚音肃然起敬。“放心吧,我会去安排的。”

    萧添采得了她的保证,千恩万谢地走了。离去时还弓着腰,不敢让她瞧见自己脸上的愧色。

    他急于送走谢永儿,并不全是怕端王。也是怕庾晚音发现,其实自己即使留下,也没有多少价值。皇帝刚才那个威胁的眼神,是在提醒自己别说不该说的。

    比如,他体内的毒素从出生之前埋到今日,已经积重难返了。小太子偷袭的那一大把毒引,就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。

    又比如,太后临死的那句遗言其实是四个字:“此毒无解。”

    灵堂里,夏侯澹目送两人走远,立即寻了张椅子坐下,双手抵住额头,那力道活像要将它挤爆。

    持续不断的疼痛中,已经模糊的记忆忽然又浮上了眼前。他重新瞧见了若干年前,病榻上喘着气等死的皇祖母。在彻底咽气之前的一个月,那可怜的女人每天都在神志不清地号叫。当时没人知道她在号什么。

    如果等待自己的也是同样的下场……

    夏侯澹嗤笑了一声。那种鬼画面,他可不想被她看见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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